美国《新一代科学教育标准》（NGSS）的驱动目标之一，是让所有学生掌握必备的技能和知识，成为高素质公民（NGSS Lead States，2013）。然而，仅靠科学知识还不足以让当今的学生解决未来的环境问题。学生还需要培养应对可持续发展挑战的公民行动能力。政治是应对这些挑战的关键，因为一个社区为达成一致并制订解决方案，必须在不同的价值体系之间达成共识，并就有争议的问题采取集体行动。学生需要机会学习如何参与这一过程，成为追求民主的公民。

根据美国国家环境教育基金会（2015）的定义，有环境素养的人即是“作出关于环境的明智决定、愿意按照这些决定采取行动以改善他人、社会和全球环境福祉，并积极参与公民生活”的人。科学教师经常让学生关注环境素养的第一个要素（作出明智决定），因为它通常将舒适安逸地区的生态维度与之关联。然而，他们有时会忽略第二和第三个要素（执行这些决定和参与公民生活），因为这些要素会代入混乱且争议充斥地区的政治维度。因为科学是一项受文化规范和社会价值观影响的社会事业（McComas，2004），学生学习如何就所有环境问题进行开放的沟通和民主的讨论至关重要，即使这些问题备受社会争议。为实现这一目标，我们借鉴了社会科学教育的策略，为学生开发了调查当地环境争议的工具。在教学上，我们同时基于Parker（2003）的公共政策协商模型和Johnson和Johnson（1979）的结构化学术辩论模型。两种模型都旨在通过提出权衡的视角，同时考虑公共利益并利用证据作出明智决定，帮助学生更加深入地理解问题。尽管本文使用的例子来自我们与中国台湾学生的合作，但我们也在美国应用了这些框架。

利用利益相关者评价法应对环境争议

我们与学生合作应对环境争议，强调从利益相关者的角度进行决策和公民行动。该方法鼓励学生基于综合社区社会、经济、环境和生态问题的协商框架分析利益相关者的观点（见图1）。我们把该框架建立在如下核心问题的基础上：“对这个社区来说什么是重要的？”这个问题的关注点不在于学生在一个问题上的对错，而在于人们如何能够在社区中共同生活。

这种方法还鼓励学生围绕可持续发展的三大支柱——社会、经济和环境对利益相关者的观点进行分析（Purvis、Mao和Robinson，2019）。这几个重要方面能够帮助学生构建环境争议问题相互关联因素的思维导图，从系统的角度应对问题，利用局部视角理解全球现象。

在中国台湾省，我们运用利益相关者评价法和协商框架，引导学生考虑彰化滨海湿地是否应该划定为“台湾省湿地”。特别对于大成社区来说，这个问题已经成为一个备受争议的公共政策问题。当地利益相关团体对如何最好地利用这片湿地有着截然不同的期望。渔民利用湿地资源维持生计；工业公司正在该地区开发新的石化项目；民间非政府组织正在推动制定法律，通过限制使用以保护湿地及其濒危物种。这些利益相关者之间的紧张关系导致了社区内巨大的两极分化。在大成社区，因为文化规范要求人们避免冲突，如何处理湿地问题成为一个不能讨论的禁忌话题。在美国，在教育情境中通常也会避免环境争议，因为各区和教师会对课程进行自查，以避免在科学课上讨论这些具有挑战性的社会政治问题。

本文介绍了我们用于打破这种沉默的实用工具，支持学生利用民主协商思考环境争议的原因。我们最先在中国台湾省7—8年级的学生讨论如何处理彰化沿海湿地时试用这些教学工具，现在我们也在得州教师和学生中使用这些工具，帮助他们就在某一重要蓄水层的补给区修建管道进行慎重考虑。

环境争议单元：彰化滨海湿地

彰化滨海湿地学习单元分为4个阶段（见在线补充材料中的“概述和评价量规表”）。第1阶段“民主协商”，重点是在课堂营造社区氛围和模拟民主讨论。学生分享了关于当地社区重要的问题信息，参与了关于校服的结构化学术问题讨论（Khourey-Bowers，2006），并通过向学生事务主任提出自己的想法的方式参与公民行动。对于初次接触民主协商的学生，张贴一幅协商框架的图表（见图1），以要点图的形式介绍重点问题和可持续发展的3大支柱非常有用。第2阶段“问题探索”，介绍彰化滨海湿地的具体环境争议。我们预先选择了这个问题以匹配特定的学习目标。学生据此了解了湿地的生态，以及当地各利益相关者的观点。第3阶段“政策取向的发展与分析”，重点分析这些不同观点，并作出明智的决定。作为这一阶段的一部分，学生参与到图解利益相关者的学习活动中，创建他们各自的湿地争议概念图。这项学习活动对于拓展学生对湿地的初步认识，以及支持在课堂上进行民主协商而不是对立辩论都至关重要。在本单元的第4阶段，也就是最后阶段的“公民行动”，学生在由众多利益相关者参加的社区会议上分享他们的学习过程，并提出他们对湿地的建议。由于图解利益相关者的学习活动对整个单元的学生学习至关重要，本文的其余部分将重点详细介绍该活动的架构，以及在中级课堂中开展活动的实用工具。图解利益相关者的活动促进了学生在众多共同核心标准方面的成长（参阅文末“与《州共同核心标准》的关联”）。

步骤1：识别利益相关者及其立场

通过考虑可持续发展的3大支柱（社会、经济和环境）与社区价值，图解利益相关者的学习活动帮助学生分析政策方案的影响与代价。在大多数环境争议问题中，利益相关者通常分为4大类：本地居民、各级政府、环保主义者（如环保类非政府组织）和经济增长倡导者（如企业）。教师可以利用这4个类别帮助学生就涉及他们自己目标问题的利益相关者进行头脑风暴。

在此任务中，学生以小组（4～5人）合作形式创作湿地争议的概念图。要求学生根据协商框架绘制所有利益相关者的立场与观点，考虑湿地设计对每个利益相关者的影响与利益得失，并针对争议问题提出可能的解决方案。本单元前期，学生了解了不同利益相关者及他们对湿地设计的看法。我们提供了多种课程资料，包括根据利益相关者的访谈整理而成的书面材料、新闻发布会和公开听证会的视频，以及政府文件（如有关湿地保护的法律文件、本地居民对湿地设计的关注等）。我们还邀请利益相关者到课堂向学生阐述他们的立场，为学生提供机会学习如何提出真实的问题并与成人交流互动。此外，我们还为学生和居民设计了实地考察活动，让他们了解当地人如何平衡生态旅游与附近湿地保护之间的关系。班级学生一起努力回忆这些利益相关者并将其名称写在黑板上。湿地争议的利益相关者包括乡干部、乡代表、县政府、县代表、村干部、各种环保类非政府组织、生态研究人员、大成社区居民、方圆社区居民及当地牡蛎养殖户。随后学生填写1份汇总表（表1），根据协商框架的3个维度（社会、经济和环境）收集各利益相关者的论点和关注点。